文/ 蒋菲 汪佳婧

编辑/ 翁菲

席卷了大半个中国的暴风雪，并不只是点缀在朋友圈中的雪景，有一群人正遭遇着一年中最大的挑战，他们起早贪黑，顶风冒雪，只为保证你手机APP上的物流进度条能够快速顺畅的走完，而不是卡在某一处节点。

他们是零下27度不敢开暖气，为御寒捏着鼻子咽下肥肉的货车夫妻档；他们是捏着把枪忙到凌晨2点半，睫毛挂满冰霜却没空捋下的扫描员大姐；他们是怕雪天伤车，宁可用脖子和手臂夹着包裹步行也要送货的残疾人快递员……

货车夫妻档：零下27度不敢开暖气

河北唐山，陈强回头望了眼还在熟睡中的老婆，深吸一口气后打开了车门，迎面而来的风，吹得他脸上的皮肤隐隐作痛。他抓起塑料铲子，铲去挡风玻璃上的一层薄冰，然后，打开发动机预热，再下车检查车辆状况，并在挂车的轮胎上挂上了防滑链。

陈强和老婆经营一辆重卡挂车，今天这趟货，是从吉林长白到山西晋城，全程1900多公里。

“前天出发的时候，长白地区并没有下雪，只是路面有积雪，非常滑，没想到进入河北地界反而下雪了。路面上都是冰，你说对行车有没有影响？昨天早上启动都是个问题，大把的同行停在路上，连车都启动不了。”陈强说，雪天是货运司机最大的敌人，一是影响安全，二是影响效率。

从车上望出去，陈强的视野里到处是白厚的积雪

河北沧州，是长白到晋城的必经之路，中午开到沧州，雪越下越大，陈强知道又遇上了强降雪。

陈强跑了15年车，但经验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能给他带去半分安全感，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危险潜伏在哪一段路面。“路过一段环山线上的小村子，我们用了很久才进村，因为路很滑，转弯角度总是不够，前轮方向也总是被推出去很远。”

比路况更艰难的是选择——陈强可以为了安全选择停车规避，但这意味着有可能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将货物送达，需要冒超时赔偿的风险。又或者，选择冒雪前行以保证货物及时送到，但路上的风险往往会让你欲速不达。

“前一次货主催的很急，我们只能强行开车，但是路上碰到很多状况。”陈强说，这一次，他准备找一个地方避风停车，等到天气好转再上路。

由于常年在全国各地跑车，陈强在沧州当地也有不少好朋友。在他决定停车避险后，就被两个同行老友拉着去喝酒。“今天这个酒非常好喝，并且是当地特有的杀猪菜，我们吃了很多肥肉。我和老婆平时都不吃肥肉，现在不行，我们需要补充脂肪抵抗寒冷。”

路途中偶遇的卡车，陈强感到惺惺相惜

由于车上的货物价值不菲，很多货车司机都是睡在自己的车上，陈强夫妇也不例外。即便朋友再三邀请他们去家里住，他还是婉言谢绝了，他安慰朋友，自己的货车上有暖气。

“其实哪有那个设备，有的话，我们也不敢用，因为它有一定危险。今天还好，外面气温零下15度。我们睡觉的时候，在头上围着一个冲锋衣，早起的时候，它基本是定了型了的。”陈强说，早几年老婆跟车的时候，自己车上是不熄火的，怕冻坏她。可是今年不行，刚换的货车用的是天然气，最近燃料太贵，必须熄火。

长白出发的第一个晚上，陈强半夜被冻醒，打亮手机照了下仪表板，发现室外温度降到了零下27度。

挂车内的温度低至零下29度

“不敢用柴暖加热器，我比较恐惧一氧化碳中毒，我们平时很累，睡得很沉，再加上都是拉窗帘休息，不留任何缝隙，不敢冒这个险。”陈强说。

快递扫描员：头发、睫毛冻成霜

黑龙江哈尔滨，连续三天的大雪，温度降至零下三十度，晚上甚至到了零下四十度，是最近几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，夜班的工作环境尤为艰辛。

在百世黑龙江哈尔滨转运中心，即使身处室内，开着暖气，工作人员还是变成了“冰人”，四十出头的扫描员曾凡妹就是其中一员。

变成“冰人”的曾凡妹

晚上九点，7000平方米的转运中心内灯火通明，货车拉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包裹，源源不绝的赶来卸货，100多个卸货口没有一刻停歇，冷风时不时灌进室内，冻得人们直跺脚。

同样成“冰人”的其他同事

曾凡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，上身穿着件粉色连帽卫衣，外面加套了包括一件羽绒服在内的两件外套，下身叠穿着棉裤、线裤和羽绒裤，唯独手上戴着的毛线手套是半指的，因为她必须露出手指，才能操作巴枪。

跟往常一样，曾凡妹一直拿着巴枪，等货车上的快件从流水线上过来，赶紧扫描。因为赶上天猫年货节，快件量相对集中，工作的强度比以往要大，一晚上她至少要扫1500个包裹。

此时，用于御寒的口罩成了双刃剑，不戴，脸会被冻伤，戴着，哈出的热气很快会在脸上结冰。就这样，从下午4点半忙到凌晨2点半，曾凡妹的头发和睫毛冻了又化，化了又冻，循环往复，最终结成了厚厚的冰霜，有些哈气重的位置，水珠甚至凝成了细冰柱。

转运中心的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，大家需要配合完成，每个人都顾不得抖落冰霜，各自在岗位上奋战。

中间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，百世特意为大家准备了驱寒的姜汤，曾凡妹和其他员工们喝上一口暖和下身子，这才有空稍微拾掇一下头发。

残疾快递员：冰雪天最有温度

湖北襄阳，大雪纷飞，中通快递员王小亮从分拣中心翻拣出客户的快件，用脖子和左手夹紧了包裹，他右手的半截袖管空荡荡的，20岁那年遭遇的车祸，让他失去了半截右臂。

独臂快递小哥王小亮

“截肢的地方，医生用塞子塞住骨头，再用表皮包起来。打包快递时，就用这只伤手压住包裹，另一只手空出来封胶带。”王小亮说。

去年，同样是在一个大雪天，王小亮走到一家店面房门口送快递，因为店内开着空调，门口那一圈地面积雪融化结冰后又覆上新雪，王小亮一不留神滑倒在地，又伤了右手，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，差点二次截肢。

从此，雪天里的每一步，王小亮走的特别小心。

平时，每天早上6点，王小亮会开着电动三轮车从家里赶到网点，去中转站拉回自己片区的快件，再去派件。下雪天，他反而选择走着去送快递，因为“下雪天特别伤车，一辆车上完牌照缴完保险要五六千块，车要是坏了就不划算了。”

有时候不得不开车送件，王小亮会在车上备一把铁锹，一旦碰到车子打滑陷进雪坑，就用铁锹做杠杆，把车轮铲起来接着跑。

让王小亮感动的是，每次陷车，总有路人伸出援手——身强力壮的汉子，拿着雪铲的环卫工人，拄着拐杖的大爷，他永远记得那一张张面孔。

下雪天，又撞上天猫年货节，王小亮估摸着，二十八九日天一放晴，网点积下来的快件可能仅次于双十一，这也意味着他要加班到深夜。

“没办法，量太大了，必须要送掉，不然今后积得更多。客户也着急，他们收到包裹的时候，我觉得特别有成就感。”王小亮说。

有时候，客户看到王小亮冻得通红的手，非塞给他一杯姜茶喝，一端起茶杯，王小亮就会觉得因为快递延时遭人抱怨的委屈，就如茶杯中冒起的热气一样消散了。

还有这些快递员冒雪送包裹

南京，日日顺送装师傅抗着150多斤的冰箱送货

百世安徽分公司阜阳市一部大雪中的业务员

顺丰快递员雪中步行送包裹

韵达快递员的衣服上积满了雪

风雪中的点我达外卖员